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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烈火,自一个老大的铁盆中升起,铁盆中的木柴,被烧成了炭,灼烧的,刺目的火光,飞腾着,构成动汤不宁的画面。天下真是动汤不宁,黄巢兵犯长安,数百年来的帝都,已落人黄巢手中,黄巢的兵将,四处争夺,皇帝狼狈出京,天下大乱。但是,在雅观楼头,却看不到有什么不宁的迹象,在大铁盆中升起的熊熊烈火的照映之下,每一个人的睑上都是红彤彤的。大柱上全插着火把,晋王李克用坐在正中,也的容貌,有叫人不敢逼视之威,也有叫人望了一眼之后,再也不想望第二眼之丑。他一只眼像是睁也睁不开,但是另一只眼却睁得像是铜铃一样。
气温是突如其来下降的,天文台早就宣布说,有一股寒流要来,可是连日来,天气总是暖洋洋地,谁也不信寒流真的会来,所以,当傍晚时分,大气突然冷下来,温度下降了十几度以上的时候,可以看到许多衣着单薄的男女,狼狈地赶回家去。这一天恰好是假期,赴郊外去渡假的人也特别多,在早上那样的天气,去郊外的时候,谁也不会带上厚厚的棉衣的,而这时却确实需要了,从郊外回市区是一条很长的路,因此骤然而来的寒冷更令得人尴尬。
住所门铃响,原振侠伸了一个懒腰,再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人,那人的上半身,全被捧在双手上的一只大纸盒遮住,原振侠问:谁?他得到的回答很有趣,那是一个清脆玲珑的女孩子声音:我是不速之客,你不一定欢迎我。可是──纸盒里的那位,却是你的梦中人!声音是原振侠所熟悉的,所以他一听之下,也就隐约猜到了那是什么意思──如果是陌生声音,这几句话必然听得人莫名其妙。他先叫出了那自称不速之客者的名字:水荭!你怎么来了?
写小说已超过四分之一世纪,一直很不注重小说的主题。以为小说可以有主题,也可以没有。所谓主题,并不是小说的主要组成部分。不过,这个故事,例确有主题:一个人或是几个人或是一群人,闯的祸再大,也总有个限度,唯独一个主义,或是一种思想,闯起祸来,却可以令人类蒙受无可比拟的灾害,才是闯大祸。若有幸不为这类祸所害,那是幸事。
如果问:从事什么行业,最需要有一双灵巧的手?答案会有很多,外科医生、钢琴家、刺绣者、雕刻家,许多许多,有没有人想到过扒手呢?是的,扒手。扒手,最简单普通的解释是:从人身上窃取财物者一定要从人身上窃取财物的才是,不然,就是小偷,不是扒手。小偷和扒手不大相同,扒手,由于要在人身上窃取财物,而被窃的人,又一定处于清醒的状态之下,所以,扒手要能得手,就不是很容易,不但要有极灵巧的手,在最短时间内得到所需,而且要有心理学的知识,懂得如何转移他人的注意力,曾有人研究过,扒手须要转移他人注意力的程度,和魔术相同,不能成功转移,就不能成功。
阿尔卑斯山脉的数不完的雄峻的山峰,耸立在地球上究竟已经有多少年了,那是地质学家研究的课题。普通人,只是被它那雄伟的山形所吸引,感叹大自然以无穷的力量所塑造出来的那种无比壮观的景色。整座山脉的大部份高峰的顶部,终年积雪,远远望去,在萱天白雪之下,嗤嗤白雪闪耀着瓦古以来就不断在闪耀着的光辉,是举世公认的壮观奇景之一,而在山脚下,卸又是气候十分良好的平原,靠近山麓部份,自古以来,就是重要人物喜欢建各种华丽建的物所在,不论是在瑞士、法国、意大利、德国或是奥地利境内,都有各种各样,自宏伟之极到小巧精丽的建物。
一年四季,我最喜欢秋。风和日丽,天青云白,温度是使人体感到最舒适的摄氏二十度左右,空气的相对湿度徘徊在百分之七十上下,深深地吸一口气,都使人感到,生活在地球上,还真的不算太坏。两三个星期之前,令人生畏的烈日,这时也会变得温暖可亲。每当这种天凉好个秋的时候,我都曾抽上一天的时间,驾一艘船,扬帆出海,在海上去优哉悠哉地过一天清闲的日子,也就是古人偷得浮生半日间的意思。
有一则不是很为世人注意的消息:一批苏联太空专家,首次应邀,往美国太空总署的火箭发射控制室,和美国专家一起工作,发射了升向太空的火箭。消息被低调处理,没有大肆宣扬,那是由于事情发生在美国,在自由国家之中,没有任何消息可以对公众有所隐瞒,最多只能以低调处理。若是在苏联,公众可能根本不知道有这种事发生过!事实上,若干日子之前,确然有一批美国太空专家,在苏联中亚细亚的太空探索中心之中,和苏联专家一起工作,发射了一枚巨型的火箭。
医院新建的东翼二楼,发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原振侠恰好遇上。情形很特别,必须从头细说。原振侠是从医院东翼建筑物的五楼乘电梯下来的。五楼是医院中相当特殊的一部分,留医的病人,大都是年纪已很大,患需要专门医疗照顾的老年病人;也有的是明知没有可能康复,在等待死亡的病人;再一类,就像是鲁大发这个曾经一度是国际著名的大名星,曾经光芒万丈,而今却一直昏迷不醒的怪病人。原振侠坚信鲁大发的身体出现如今这样的情形,是由于他的灵魂已离开他的身体的缘故。原振侠受鲁大发好朋友阿财所托,尽量使鲁大发的身体维持可以维持的最好状态,这包括了定期肌肉按摩、注射各种生命必需的营养剂,等等。
以往,每当一件事情结束之后,我都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再曲折离奇不可思议的事,总算告一段落了。可是这次,在知道了整个人类的历史,竟是一出荒诞奇情的电影,而全人类都在努力演出,一直演到照剧本写好的结局为止时,心中总抹下去那份浓重的不快。
到日本去旅行,大多数人的目的地是东京,而且是东京的银座。但是我却不,我的目的地是北海道,我是准备到北海道去滑雪和赏雪的。世界上有三个赏雪的最好地方:中国的长白山,日本的北海道,和欧洲的阿尔卑斯山区。我在北海道最大的滑雪场敖近的一家小旅店中,租了一个套房。我的行踪十分秘密,根本没有人知道我是什么人,这间小旅店,在外面看来,十分残旧,不是老日本,是绝不会在这里下榻的,但这里却有着绝对静谧的好处,包你不会碰到张牙舞爪,一面孔到东方来猎奇的西方游客。
报纸上刊出了一段怪广告:兹有木炭一块出让,价格照前议,有意洽购者,请电二匹一二一五二七二四一八。我并没有看到这段广告。广告登在报纸上,看到的人自然很多,其中有一个,是我的朋友,这位朋友是幻想小说迷。自己也写点故事,以有头脑的人自居。他在广告登出的第一天就看到了,当天下午。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当我拿起听筒来时,我听到了一个明显是假装出来的,听来沙哑而神秘的声音:卫斯理,猜猜我是谁?
那天,我有事在外,忙了一夜,回家时,已是破晓时分,东方微白,几丝红霞,欲现又隐,天色仍然很黑。我在门口停车,才一跨出车门,就有一股黑影,挟着一阵劲风,自上而下扑来。这种情形,本来很是突兀,令人吃惊,但是我却并不惊慌,因为我知道,我们家有一头神鹰(红绫这样称呼它),这凌空下降,欢迎我彻夜未还,至今方归的,自然就是鹰兄了。我扬起了手臂,那鹰呼地一声,收了双翅,就在我的臂上。我自然游目四顾,因为有鹰必有红绫,人鹰形影不离,早已成了习惯。
先提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极有趣。可以设想一下,假如某一天某一个人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两千年之后,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这个假想实在不能算是太新鲜,因为卫斯理的故事中,早已有了许多这样的假想,有许多例子可以信手拈来。
医院各处走廊上的扩音器都传出声音:原振侠医生,请到院长室......原振侠医生,请到院长室......原振侠正从三楼的病房中走出来,医院的三楼是儿童病房,有许多年幼的病人,有的甚至是才出生不久的,原振侠和其他几个医生,刚才就对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缺陷、出生才三天的婴儿作了详细的检查。那婴儿一切正常,就是左心瓣缺了一半,所以生存的机会只有百分之十,就算侥幸经过了手术校正,使他可以活下去,他一生也无法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正在迅速发展,人口极度拥挤的大城市之中。凡是这样的大城市,都有一个特点:由于人越来越多,所以房屋的建筑便向高空发展,以便容纳更多的人,这种高房子,就是大厦。凡是这样的城市,商业必然极度发达,各种各样的生意,都有人做,有许多形成大集团,在这些机构中服务的人,有稳定的职业,相当的收入,形成一种阶层,可以称之为中产阶层。凡是这样的大都市,寸金尺土,房租一定贵,贵到了中产阶层就算有固定稳当的收入,也不想负担的程度。
第一次寒潮袭到的时候,使人感到瑟肃,在刺骨的西北风吹袭下,马路上的车辆和行人减到最少程度,午夜之后,几乎已看不到行人了。成立青站在一扇玻璃门之前,向下面的马路望着,自门缝中吹进来的冷风,令得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在微微发抖。他住在一幢新落成的大厦的二十四楼,他住的那个单位,有一个相当大的平台,如今他所站的那扇玻璃门,就是通到那平台去的。成立青将那平台布置得很舒适,但这时他却没有勇气推开门到平台上去踱步(这本来是他就睡前的习惯),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所以他只好站在窗前看着。从二十四楼望下去,偶尔冷清的马路上掠过的汽车,就象是被冻得不住发抖的甲虫一样。
这个故事相当轻松,经过情形不是很复杂,看到最后,一定会有很多人说:没有完。当然不是,刘根生的故事,是另一个精彩曲折的故事,在适当的时候,会有详细的记述,不属于错手这个故事的范围。在适当时机还未曾来到之前,大家不妨设想一下他的遭遇,一个小刀会的头目,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怪容器之中,而且在一百年左右之后。(小刀会的那段历史,相当有趣,也可以找点参考书才看看。)故事由白老大和哈山打赌开始,两个老人家之间的这场打赌,谁也没输,谁也没赢世上所有的打赌,其实结果皆是如此。
洞,是一种极普通的现象,任何人在一天之中,不知可以接触多少大大小小、形状不同、深浅不同、形成原因不同的洞,绝无可能一个人一天之中,见不到一个洞。可是,是不是留意过,洞是一种十分奇特的现象!洞,永远只有一个洞,而没有半个洞。如果将一个洞分成两半,那不是两个半个洞,而是两个洞。在地上掘一个洞,人人可以做得到,但是在地上弄出半个洞来,却没有人可以做得到,因为半个洞这种现象,根本不存在。洞不能被分割,这个情形,和生长中的细胞,差堪相拟。
头发写于一九七八年,这部作品有相当特殊的意义,在卫斯理故事中,地位独特它是在休息了六年之后又开始续写的第一个故事。六年之后,故事的风格,有了显著的改变,以后一系列的作品,也有显著的不同。代表着写作人风格转变的作品,自己自然对之十分喜爱。头发的题材极其异特,其中A、B、C、D代表了什么,明眼人自然一看就知道。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对各种宗教,连粗浅的认识都没有,一切只凭相像。
长鞭在半空之中抖动着,发出极其刺耳的嘘嘘声,像是一条毒蛇在吐着蛇信一样,而那条漆黑的,随着手腕的转动,在半空中翻滚,盘旋的长鞭,也真像是一条硕大无朋毒蛇的蛇信。那条长鞭足有一丈三四长,是握在一个一身劲装的年轻人手中的。那年轻人神情骄妄,他一身劲装上的密扣,粒粒金光闪闪。竟全是纯金打造的,而在每一粒金钮之上,仔细看去。都可以看到,刻有一头神态凶猛之极的大鹫,栩栩如生。
听说过异种情报处理局这个机关么?这个机关的来头不小,它是海、陆、空三军联合派员成立的,但是,当我来到了这个异种情报处理局门囗的时候,我却几乎要笑了出来!这来头如此之大的衙门,原来只是一幢十分旧而且在墙上生满了青苔的石屋,这所屋子,看来根本不是住人,而只是堆放杂物的,所以它可以说没有甚么窗囗,只有两圆形的小洞。而唯一看来十分神气的那块铜招牌,上面刻着:海陆空三军总部直辖机构,异种情报处理局。但是招牌上已生满铜绿了。
在我准备移居美国,息交绝游的前一天,台湾的多年好友陈晓林兄赶来送行,素面相对,如平生欢。我便提及近来整理的短篇奇情与武侠小说,也全权委托晓林兄以袖珍系列的形式,安排出版。事实上,港台版权各自区分,这项授权并不影响香港方面的出版安排。至于这个系列中收入我的短篇武侠作品,亦有缘由:不写武侠小说久矣,忽然有香港出版社商情出版旧作,想了一想之后,对白是:长篇的不必出了,虽然写的极多,但不值得再版。中篇的和短篇的,可以整理一下,大概淘汰三分之一,出三分之二,其中倒也不乏颇有可观者。
人是群居性的生物,所以就有了人类社会,方便人类进行群体活动。只有极少数的非常人,才能离开群体社会而独自生活,这种人,通常被称为隐士。人类历史上,隐士少之又少,自然,也有不少故事发生在隐士的身上,但凭猜度,也可以想像,发生在个别隐士身上的故事,必然不如发生在群体社会中的故事那样精采纷呈单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已经够曲折离奇,复杂无比了。
在我准备移居美国,息交绝游的前一天,台湾的多年好友陈晓林兄赶来送行,素面相对,如平生欢。
美国太空人登陆月球的那天,有一个暴发户,为了炫耀他的财力,斥钜资买了一具倍数极高的天文望远镜,准备人家在电视上看太空人登陆月球,而他,可以与众不同,在望远镜中看。当晚,还广邀亲朋,准备炫耀一番。结果,当然甚么也看不到。没有一具望远镜可以使人看到月球表面上的人,因为人太小了,可以清楚看到月球表面,绝不等于可以看到月球表面上的人。
罗开在挥笔疾书:甫归自月球背面,颇有奇遇,并自该处,携回天神之盒,据称,解开盒上死结,万事皆可遂愿。事出传说,大是怪异,阁下专解疑难,若有意参与研究,盖与同来,罗开敬约。在汉学书法上,罗开自然说不上有甚么高深的造谙,它的字,不能冠以铁划银钩之类的形容词,但是却自有一股体气,看起来苍茫豪迈,字如其人。尤其是在最后,那寥寥几笔,所昼成的那一只正在振翅高飞的大鹰,更是神似之极。
他看来高而瘦削,肤色苍白,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冷峻和高傲。从他的这种神情看,他像是一个艺术家、诗人、钢琴家、雕塑家,或类似的高调子艺术工作者。可是,他的眼神却又极度冷漠,几乎不带任何感情。当你和他对视着的时候,全然无法自他的眼神之中,揣知他心中在想什么。这样的冷静,又使他看来像一个尖端科学家,负有改造和增进人类文明的使命。或者是一个第一流的棋手,甚至可以推测他是一个出色的金融投资家。
尽头是一个诡异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在叙述这个故事之前,先要说几句题外话。不久之前,我接到一封自加拿大寄来的信,写得很长,寄信来的,是我不相识的三个年轻人,他们都在大学就读,他们和我讨论了一些科学上的问题之后,用挪揄口气问:为什么那么多诡异古怪的事,全都给你遇上了,而不是给别人遇到呢?由于那几位年轻朋友没有回信地址,所以我只好在这里回答。
常被人问及:那么多卫斯理故事中,你自己最喜欢哪一个?喜欢,是每一个都喜欢的,但只问那人非有一个答案不可,就会回答:电王。再要追问下去,会补充:黄金故事,一样喜欢,再问,再补充。黄金故事在写作上很有些游戏笔法──例如在根本没有需要的情形之下,加进了大量实用科学的名词,读者诸君一定可以注意到这一点。有一些人,认为科幻小说所有大量的科学事实不少,这就故意开开这种意见的玩笑。黄金故事也写了人性的残酷和不良,但是更写出的,是在漆黑的环境中那一段凄艳的爱情,美丽得使人心酸。极喜欢黄金故事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