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深。
关淼淼还躺在房间里面,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
眼角的泪早已流干,此时的她,躺在床上不知所措。
关父关母,关力仁待在客厅里却有些坐不住了。
不知是谁路过院子的时候突然砸过来了一篮坏了的蔬菜。
紧接着,又不断的有人砸着臭烘烘的鸡蛋。
这更有甚者。拿着红漆在院子外面写上不堪入目的字。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寂静的夜。突然变得喧闹了起来。
最该热闹的关家,此时却安静的像是家里没有人一样。
外面叫嚣的人越来越多,趁着茫茫月色看不清人的时候。
白日里和和气气的街坊四邻,展露出来极端的一面。
“这丢人现眼的东西。赶紧滚出我们村!”
“是啊,一个大姑娘家这么不要脸!”
“上大学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吧?这么不知道礼义廉耻!”
关淼淼在房间里听得心头一紧,听的那是一个真真切切。
她就不该回来。
明明是自己做了错事,可还要父母和弟弟跟着承受不该承受的屈辱。
关母听着院子外面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觉得难受。
她在房间里面来回转悠着思考对策。
怎么的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就在村里面传的这么快!
关母虽然生气自己的女儿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是,还是站在关淼淼的门口苦口婆心的劝着。
“淼淼,外面那些人说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有什么事妈妈陪着你呢。”
关淼淼在房间里听到了母亲的话,只觉得难受。
她太对不起母亲了。
正如刚才那个在外面的人所言的一样,她读了这么多的书有什么用?
关淼淼苦笑一声,心里默念着。“妈,对不起。”
关母俯下了身子,轻轻地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房间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这让关母更加着急了。
“你这傻孩子,你可千万不要做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啊。”她一手拍着门喊着。
关父到底脾气还是暴躁,没了那么多耐心。
他狠狠地踹了一把门。“你给我出来!你妈含辛茹苦的把你养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关母扯了一把关父,似乎是在埋怨。
关父狠狠地嘟囔了两句,接着气呼呼的去厨房准备饭菜。
万一关淼淼一会儿出来了,饿得没饭吃怎么办?
关力仁虽然刚刚过十五,可是到底是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
他多多少少明白这些事儿。身为自家人,当然是心疼自己的姐姐的。
虽然关力仁看起来比关淼淼和关母都高壮了不少,可到底还是小孩子脾气,遇到事还是只会哭。
“姐。你快出来吃点东西吧,求你了。”关力仁站在卧室的门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声嘶力竭地吼着。
他生怕自己唯一的姐姐会做出来什么傻事。
关淼淼突然觉得,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错了。
不该为了所谓的可笑的爱情,放弃自己的人生。
既然想开了。关淼淼缓缓地坐起了身子。
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将近一天滴水未沾,她有些头晕。
刚一下床。她晃了晃身子,只觉得眼前一黑。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就这几分钟的时间,门外的三人着急的更甚。
“淼淼,你快出来呀!”关母猛烈地拍着门,手都拍肿了,却浑然不在意。
“妈,我没事儿。”关淼淼费了半天的力气才艰难地挪动到了门口,喘着粗气儿跟母亲报着平安。
关母看到女儿安然无恙,此时才松了一口气。
她赶紧招呼着自家老头子把热乎乎的饭菜端了上来。
关力仁也抹了抹眼泪。乖乖巧巧地跟着父亲去厨房替姐姐准备饭菜。
姐姐饿了一天了,肯定是饿坏了。
“赶紧吃点东西吧,多补补身体才会……”关母说到一半却突然顿了下来,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关淼淼对在学校的事情闭口不提。
她若贸然提起。会不会引起这丫头的反感?
思及此,关母也只能叹息了一声不再提这件事了。
这孩子该如何处置也的确是个难题。
关淼淼默默的看着家里人对她的袒护,心中愧疚更甚。
他们原本生活的熠熠生辉,可是因为她,被蒙了羞。
关淼淼想起来了苏绾绾,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呢……
她苦笑一声,继续低着头吃饭。
在实验室里正在研究新型化妆品的苏绾绾突然打了个喷嚏。
有人在想她。
苏绾绾停下了手中的东西,看向了窗外。
外面灰蒙蒙的,像极了她的心情。
自从霍谨言去了南方,她心思一刻也没有安定过。
刚一回来,关淼淼又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现在学校里流言蜚语四起,苏绾绾也曾找过齐铭质问。
可是齐铭似乎知道霍谨言并不在北京,所以根本不把苏绾绾给放到眼里。
问了几次,一直都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苏绾绾叹息。
淼淼这丫头,实在是太识人不清了,遇到这样一个渣却坦然的男人,真是让人心烦又无奈。
翌日。
关母起床准备叫关淼淼吃饭,意外的发现一夜的雨之后,院子里面多了几个凌乱的脚印。
她下意识的以为是有小偷进家了,可是村里这么多年都没发生过这种事儿。
她打开院子门朝外看了看,发现院子外面被人涂抹的乱七八糟。
关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小跑着跑到了关淼淼的房间。
如她所料,房间里空无一人。
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
不,不对。
桌子上被带走的只有一张家里的合照。
那是他们小渔村第一次有摄影师来拍照,关淼淼当时看到那忽闪的照相机还吓了一跳。
合照其实并不清晰,但是,关淼淼一直挂在床头那么多年。
如今,被带走了……
关母心顿时凉了半截,一屁股呆呆的坐在了地上。
关父本以为关母早就做好了饭,一打开门就看见她坐在那,皱了皱眉头,嫌弃的开口,“坐地上干嘛?”
没有人回应关父,只有关母无声的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