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温馨，度日艰难

听到妹妹要出去走走，凌若楠面上一喜，黑眸笑的弯成月牙，小心翼翼的扶着凌若雪出了门，仿佛凌若雪是个易碎的瓷片宝物，得轻拿轻放。

凌若雪被凌若楠的小心弄得哭笑不得，走出房门，阳光比起初生的日头强了不少，暖洋洋中带着点点凌厉的灼热，凌若雪知道凌若楠一个劲儿的要她出来走走散心是怕她胡思乱想，怕她因为退婚的事情在寻短见，毕竟以前的凌若雪心理脆弱，承受力不高可是不少人都知道，不然若是凌若雪是个油盐不进的彪悍泼妇，李杨也不会特意去崔家刺激逼她去死了。

凌若楠不知，李杨也不知，现在的凌若雪比任何时候都珍惜自己的性命，这条命来的不容易，她又岂会不珍惜随意糟蹋自己宝贵的生命？

“阿雪你看看，我去给你堆个雪人好不好？”凌若楠眼中盈满欢快的笑意，兴冲冲道，院子空空荡荡，地方不算大，只是因着人少东西少显得给外空旷，院子中央摆着一个小木桌，虽然破旧却也是干干净净，不减半分邋遢污浊，崔氏毕竟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小姐，纵然一贫如洗，骨子里的优雅高贵也没有失掉半分。

墙角堆着一大堆洁白的雪，阳光像是要弥补前些日子没能出来的遗憾，大片大片的倾洒下来，晒得人暖意融融，凌若雪暂时忘却心中的繁闹疑虑，专心享受着难得的阳光，她已经隐隐察觉到，日后的生活绝不会再和今日一般平静。

哪怕前方等待她的是惊涛骇浪，刀山火海，为了身边来之不易的亲人，她都不会畏惧分毫。

只是凌若雪没想到，不再平静的生活早已经解开了序幕，将来的很多年，短短一时的平静已然成为了凌若雪最珍贵的回忆，尽管她拥有真正的凌若雪的记忆，可这一刻的亲情，才是她真正经历过的，那样的平静而美好，温馨的让日后整日都在阴暗中生存的凌若雪不忍心去回想，唯恐玷污了这份美好纯真的回忆。

“你叫若雪，雪，好兆头呢。”凌若楠不等凌若雪说话，便跑到雪堆旁拍了拍雪堆：“阿雪，看大哥给你堆一个大雪人！”妹妹最喜欢下雪了，他记得阿雪小时候就经常说她名字里有雪，最喜欢雪了。

凌若雪心中的暖意一层一层的涌上来，凌若楠千方百计，不遗余力的让她开心，亲情，果然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她冰冷了一世的心早已经在短短几日就恢复活力，会跳，会动，会痛会流血，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心啊。

“大哥，阿雪跟你一起堆。”凌若雪跑到雪堆旁，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一辈子，她都没有这么无拘无束，单纯的笑过。

凌若楠看着凌若雪额头上淡淡的红痕，心疼道；“当心冻了手，你看着便好。”

“楠哥儿闹什么呢。”崔氏从一旁低矮的小棚子里走出来，刚想说小声些别吵到雪娘休息，便看到凌若雪站在雪堆旁，崔氏立刻惊了惊，连忙走到凌若雪身边抓住凌若雪的手四处打量，目光责怪的看向凌若楠：“楠哥儿！你妹妹身子还没好，你带她出来做什么！”

女儿本就体弱，这场落水差点没把她吓死，好容易女儿命大从鬼门关出来，儿子还这般调皮，这么冷的天就带着妹妹跑出来，要是在冻着了，本就没好利索的身子岂不是雪上加霜！

凌若楠神色一怔，随即懊恼的低头暗骂自己大意，竟然忘了妹妹身子还没好就带她出来，凌若雪浅浅一笑，不等崔氏在责怪凌若楠便轻巧巧的开了口：“娘莫不是拿我当柳絮，吹不得风连光也见不得吗？”

崔氏闻言惊讶的看着凌若雪，女儿好像自从落了水就变得不太一样了，不仅隐隐透着和以往不同的色彩气质，连最不爱出门的性子也变了，崔氏优雅的看着凌若雪苍白的脸：“你可好了？”

凌若雪点点头，送给崔氏一个温软的笑容，她该好了。

崔氏和凌若楠被凌若雪的笑容看的有些呆，往日的凌若雪笑起来总是温软无害，可是从未这般从容不迫的笑过。

“也罢，整日躺在床上身子也不舒服，出来活动活动也好。”崔氏柔声道，想了想又关切的补上一句：“若是不舒服可要跟娘说。”

凌若雪点点头，伸手扯住崔氏的衣袖：“娘，我饿了。”

她是真的饿了，从重生到现在她一点东西都没吃过，凌若雪很想尝尝亲人做的饭菜是什么味道。

崔氏迅速回过神，心中暗骂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女儿这么长时间不吃不喝岂会不饿，崔氏连忙走进低矮的棚子里又走出来：“快过来吃饭了。”

凌若雪的心神有刹那间的恍惚，这原来，就是家的味道。

崔氏将进棚端出来的大碗放在了院子的小桌上，桌上没有例外的残破，凳子是几块大石头垒起来的，石头冰凉，崔氏便在上面放了很多粗糙的布料，一层叠着一层，虽然破旧，却也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母子三人坐在桌前，桌上漆黑黑的瓷碗里放着五六个泛着焦黄，有些黑糊的饼子，热气一冒出来便被风吹散，凌若楠眼疾手快的抓起一个饼子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献宝似的递向凌若雪：“阿雪饿了，多吃些身子好得快！”

阳光带着温暖的味道，丝丝缕缕编织成世间最美的风景，她是活在黑暗中的鬼魅，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太阳，竟是可以这般美的。

凌若雪接过饼子，灼热的温度穿透掌心，浸透身体时已经变得温和而甜蜜，凌若雪拿起一个饼子递给崔氏：“娘。”

崔氏接过凌若雪递给她的饼子，又抓住本就单薄的饼子撕成大小不一的两半，将大的一块放到了瓷碗里，这一系列的动作已经做得轻车熟路，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而凌若楠也不动声色的将厚实些的饼子往凌若雪身边推了推，凌若雪抿抿唇，一双银眸隐隐透着清冷的光：“娘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