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棠进入斯公馆出奇的顺利。
顺利到当她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时,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姜锦棠咬了咬下唇,将内心的异样驱散,抬眸看向对面人。
姜阮今天穿了一套素净的长衫长裤,长发没有绑,披散在背后,柔顺的像瀑布一般。
她脸色略苍白,一对黛青色的远山眉微蹙,明亮的眸子没有焦距,明显的在出神。
姜阮这张脸,姜锦棠从小看到大,但每细看一次,都会被再次惊艳一次。
尤其是这种状态下的姜阮,游离在真实与虚妄之间,浑身布满了脆弱的气质,仿佛泡沫一般,美好又一碰即碎。
她今年同样二十六岁,可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从来不是苍老的痕迹,而是韵味。
比起少年时的姜阮,现在的她从容而坚定,像悬挂在夜空里的弯月,并不完整,却独有残缺的美。
不论何时,姜锦棠对上这张脸,总是要嫉妒的。
明明,姜阮只是个保姆的女儿,却有着比她漂亮精致百倍的五官。
得天独厚的皮囊优势,让她被姜家养了十八年,都未曾发现。
即便是在两人身世曝光时,比起她,姜儒也更愿意相信姜阮才是他真正的女儿。
这将永远成为横在姜锦棠心口的一根刺。
只要姜阮还在一天,这根刺便始终扎的她过不安生。
姜锦棠狠狠掐了下掌心,才将自己的思绪从嫉妒中抽离。
瞥见姜阮仍旧心不在焉的模样,掐着嗓子,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
“你昨天挂我电话还关机,我本以为,你不会再愿意见我。”
姜锦棠不着痕迹的开了口。
对面的姜阮眸光一颤,似被她的声音拉了回来。
“啊。”她张口,发了个音节。
而后单薄的身形动了动,举止里纳着不易察觉的不安。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姜锦棠拧眉,直觉告诉她,今天的姜阮有哪里和以前不太一样。
但细看,又找不出不同来。
压了压心绪,姜锦棠道:“关于左薇尔的事……”
“没用的,那次已经是我们唯一,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姜阮淡淡接过她的话茬。
姜锦棠微怔,宽到夸张的双眼皮撑出个奇怪的皱褶:“我的确是没办法了,但是你可以啊。”
见姜阮看过来,姜锦棠直起腰板,微微眯起眼睛道:“不管怎样,斯宴现在心中是有你的,否则也不会将你安置在斯公馆,要知道,你想对付一个人,还能有什么方法比吹耳边风更简单奏效?”
意思是,要她在斯宴面前抹黑左薇尔。
再借着斯宴的手,斯家的势力,去打压左薇尔。
真是常人思想里,最常见的想法。
总觉得像她这种搅和在正牌未婚夫妻之间的人,一两句话就能搅乱池水。
姜阮略讽刺的勾起唇角。
如果是普通的,平日里爱看些言情小说,总裁小说之类的人对她说这种话,她定不足为奇。
但话从姜锦棠口中出来,便有那么点意思了。
姜家财力不算惊人,但好歹也站在圈内。
她身为姜家千金,该清楚这个圈子里永远是利益当先才对。
怎么还会说出这种愚蠢的话来?
吹吹耳旁风?
真当她是妲己褒姒在世?足以祸国殃民?
“姜锦棠,你今天来找我,不止是来跟我探讨怎么对付左薇尔的吧?”
姜锦棠的目的被她一语戳穿,面子挂不住,讪讪的干笑一声。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姜阮不语,只一边细眉稍稍扬起,清亮的双眸里盛着好整以暇。
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句话用在姜锦棠身上再合适不过。
所以,她冒着被左薇尔发现的风险,现身来斯公馆找她。
又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