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主司的话让热闹的乾阳宫中气氛一凝,丝竹声在这样的氛围中都似乎渐渐弱了下来。
吴主司话音刚落,武王左手下面的窦山笑着向司马侯举起酒杯,笑着示意司马侯饮酒。
司马侯坐直身子,沧桑的眼睛中刀光般的凌厉一闪而过,然后也笑着端起酒杯只是敬向了武王。
武王站在乾阳宫高高的夏玉台阶上表情未变,笑着扭头看向窦山说:“窦宰尹认为有何不妥?”明明是吴主司不肯,武王却反过来问窦山的意思。
窦山从座位中起身,跪在大殿中央向武王说:“臣不敢。既然是刑律之事,陛下自然当问吴主司才是。”
武王背过手去,看着下面的窦山笑呵呵的说:“既然百官各有其职,而君所主何事啊?”武王并没有问责,只是司马侯却连同乾阳宫百官齐齐跪倒在武王脚下。
窦山在乌压压的一片拜倒人群中独自挺直了腰杆,九梁的梁冠戴在头上,他原本便端正和善的面容在这满堂的尊贵色中显得很是威严:“古语云,宰尹者,主臣,陛下不知其驽下,使待罪宰尹。宰尹,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镇抚国内诸侯,内亲附百姓,使诸臣各得其所……”
武王被窦山的一番话说的丝毫没有还嘴的余地。
跪倒的司马赋不服正要说话被司马侯一个眼神阻止,司马赋忿忿低头。
武王看着下方的窦山,似乎早就知道窦山会这般说,只好当着诸臣的面对司马侯摊手:“孤本是想做个好事,奈何窦宰尹同吴主司觉得轻饶那罪女似是不妥。”
大夏君权相权分离,宰尹代天子而理事,若是宰尹有处事不决才会上书请夏王决断,否则君主不得干预宰尹理政。不过,若是宰尹做的不好,夏王可以罢黜治罪于宰尹。
有作为的君主都很厌恶宰尹的碍手碍脚,但是一部分中人之姿的君主却很是依赖宰尹。
听着武王的话,乾阳宫众人并未觉得不妥,只是窦山听在耳中已经暗暗琢磨武王的用意。
司马侯也不硬着和窦山争,他笑着给武王出主意:“这案子说大也不不大,说小也不小,不如陛下单拿出来让朝中百官也论论是非,看看这案子是应该向孟家公子顾辰等人主张的,认为绯羽的罪不当按谋杀亲夫论处,还是按照窦宰尹等人的意思应当按照谋杀亲夫治罪凌迟处死。”
武王听了没有着急回答,反而笑着看向窦山:“窦宰尹觉得如何?”
窦山如今已经火架上的鸭子,不同意也得同意,只好行礼说:“臣觉得甚好。“
武王点头问吴主司:“不知如今绯羽这案子的卷宗卿作何处理了?“
吴主司回答:“臣已经命将卷宗发还松江重审。”
武王正要命吴主司将卷宗留下,司马侯却突然出来说:“陛下,既然吴主司已经处理了卷宗,那朝廷再反悔难免不妥,不妨再等等看,看看那顾辰等人会不会改变主意。”
窦山抬起眼皮子看上司马侯,明明事情已经按照司马侯引导的方向前行,如今他却自己阻止,这个司马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武王也没想到司马侯这般说,却没未多加干涉,他坐回王座后浑不在意的挥挥手:“也好。既然如此,那夏律司吴经要听旨,将绯羽案调拨孤身边的夏经局,以后由夏经局全权管理此案。”
夏律司一直决定着大夏刑律的主要走向,如今武王却突然将绯羽的案子交到他身边的夏经局,虽然仅仅是一个,却已经让吴主司品出了特殊的意思。
吴主司想来不屑用脸来隐藏情绪,他沉了脸问武王:“若是顾辰审了第二次后的结果是绯羽谋杀亲夫,那绯羽案子陛下是否还交给身边的夏经局?“
一个臣子轻易质问一国之君,司马侯没有等武王回答,而是以臣子的身份回答了另一个臣子的质问:“如若是顾辰二审过后认为主司说的对,自然是没必要将这案子单拎出来放于陛下身边。“
大夏就是君权相权分立,相权对于君权有很大的妨碍,举个例子就是,每个君王就像是吉祥物,丞相处理事情觉得有问题了象征性的问问皇帝,若是人家不问,皇帝也不能说啥。
另外若是在失道前,每一个君主都是上天选出,纵然权利被相权分走一部分,可每个君主依旧要听问仙岛那群神仙的,反正都是皇帝做的不尽兴,自然也没啥讲究。
可现在已经失道,问仙岛对君王的控制消失,武王是个有想法的皇帝,他自然不满意自己被窦山掣肘。至于有人问为啥武王不觉得司马侯掣肘,因为司马侯是失道后根据军功上来的新派,相比新派的破旧立新,窦山为主的衷州派牵扯的利益更多,更麻烦,所以窦山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