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茂,别对俞小姐这般无礼,”江楚越板起脸道,“谁说我们横竖都是死了?我跟俞小姐这么多年的感情,她舍得让我死么?”
“这么多年的感情?”俞静茹冷笑,“江楚越,你还知道咱俩有过一段过去呀?做不成夫妻,我本以为咱们能做朋友,哪怕做不成朋友,我也以为咱们能做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可你还是把我往绝境上逼了。我舍不得你死?那儿子的命怎么算?我爹和姐姐的命又怎么算?”
“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江楚越大着嗓子嚷嚷,“俞静茹,我确实不甘心跟你做个陌生人,可也不至于杀人不眨眼吧?在你眼里,我江楚越就是个畜牲吗?”
“人都是会变的,”俞静茹绝望地说,“证据都摆在面前了,你还辩解什么呀?如果不是你们做的,你手下刚刚为何说要把我跟司机都杀了?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是我做的,跟我老大无关,”张茂脱口而出,“老大心地善良,就没烂杀过人。再说了,他就算非杀人不可,也是舍不得杀俞小姐的。”
“你为什么要杀我?”俞静茹直勾勾地盯着张茂,仿佛能从他的小眼睛里看出真伪来。
“我叫张茂,是你跟老大的学弟,”张茂和盘托出,“你不认识我,但我可认识你。上大学那几年你跟老大爱得死去活来,毕业后把老大给甩了,嫁给了军阀。老大虽然也娶妻了,可就没从这个打击走出来过。我气不过,也想让他彻底死心,所以我才对你下狠手。那个晚上把你跟你儿子扔下河的人就是我,另一个就是你找到的二狗子。这事我偷偷去做,老大不知道。做过的事儿我认,可汽车爆炸的事不是我干的,也不是老大干的,这我们可不认!”
“你说你自作主张要除掉我?”俞静茹摇头,压根不信,“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光凭你一个人,如何能瞒天过海做这一切?你只是气不过,跟我无怨无仇,哪来的胆动将军府的人?”
“你爱信不信!”张茂咬牙切齿道,“你也没证据说老大参与了这些事,要报仇就尽管冲我一个人来,不然就是公报私仇了。”
“谁是你们俩的幕后指使?”俞静茹没忍住,还是把心里的猜忌给抖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呀?”张茂极力掩藏慌乱,“俞静茹你是不是得了妄想症啊?觉得所有人都得害你对不对?还是你得罪的人太多,做贼心虚?”
“白易安告诉我的,”俞静茹道,“周梦经常来这个办事处。江楚越,你是周将军的副官,所以周梦来这儿也算是回娘家了,可她频繁来这儿能干什么?找你聊天?你俩有什么可聊的?或许跟你谈论军务?可她嫁进沈家几年了,就没开口提过军务!这方面她就是个白痴!”
“周太太惦记自己的女儿,”江楚越淡定地解释,“日日都会有广州来上海的火车,她经常写信给周梦让人捎来。偶尔还会捎来一些人参和西药,所以大小姐来这儿就频繁一些。”
“跑腿这种事用得着她亲自上阵?”俞静茹道,“甚至用不到晴儿,只要一个电话,你这当副官的就得乖乖送到李园去不是吗?江楚越,不要再卖弄你的聪明了,因为我也不是傻瓜。你们一定在密谋什么,在电话里说怕人听见,所以只能频繁见面。周梦想除掉我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你身为周家的副官,给主子办事也是义不容辞的。”
“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江楚越摊手,“除非你手上有确凿证据,不然沈中阳他也动不了我。周家跟沈家有利益瓜葛,而我是周将军最器重的人!”
俞静茹咬着银牙说:“中阳要是动不了你,我也不会让他涉险,只要是杀我家人的人就活不成,大不了我报了仇,跟着到阴曹地府陪我爹和儿子去!”
“你脾气一直都这么犟,”江楚越叹气,“难怪总是要吃亏。为了你爹跟儿子,你娘跟你丈夫就可以抛下不管了?”
“我自然不想扔下他们,”俞静茹痛苦不堪道,“可如果这是唯一能报仇的办法,我也别无选择。”
江楚越道:“俞静茹,我只需要你明白,不管周梦是不是真的想杀你,我都不会让你死的。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以走了。”
“老大,你确定要放她走?”张茂急了,“她不安分的嘴一定会给咱们带来灭顶之灾的!”
“哪怕是灭顶之灾,我也不能伤了她,”江楚越恨道,“谁他妈让我忘不了她呢?”
俞静茹白了江楚越一眼,噔噔下楼去了。江楚越就现在窗口,眼巴巴看着她乘坐的汽车离开。
“你马上回别墅收拾行李,”他命令张茂道,“我安排船送你回广州住一阵。”
“老大让我去避难?”张茂不肯,“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走?沈中阳要是越过沈将军给他儿子报仇,老大岂不是得丧命?我留下来,至少你还可以把所以罪过往我身上推!”
“那你就必死无疑了!”江楚越嘶吼,“你才多大呀?连老婆都没有就活够了吗?”
“我自然没活够,还想好好活着,”张茂道,“但我才不是为了娶老婆,而是为了帮助老大成就霸业。”
“那你就留着这条命看着我成就霸业!”江楚越脱口而出,“张茂,你别老是瞧不起我。我刚开始从军的目的的确是为了俞静茹,我想让她对我刮目相看,可如今不是了。走上这条路我才知道这是条不归路,天天悬着颗脑袋给人卖命,到头来得到什么了?”
“老大……真是这么想的?”
“我骗谁也不会骗你!为什么那么多人能当成将军我就不行呢?周将军口口声声说最信任的人是我,可官衔他只想留给他病怏怏的儿子!哪天他儿子咽气了,他能想到的人也只有他的女婿,我算什么?只有开疆扩土的命,没有分食战果的命!”
“只要老大有这鸿鹄之志,”张茂激动得快升天了,“我就一辈子跟着老大干!只有我崇拜的人才能成为将军,其他人没资格!”
“张茂,一旦我做了将军,一分一毫都不会亏了你,”江楚越拍拍张茂的肩膀道,“所以你现在必须听我的,别留在上海送命。”
“可老大真的能脱身吗?”张茂依然不放心,“本就是我干的事,若老大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也没指望了!”
江楚越胸有成竹道:“咱们在广州散布的留言也该传到周将军耳朵里了,不出意料,他该今晚就坐上火车,明儿人就到上海了。只要他来了,谁能要了我的命?”
张茂问:“咱们背着周将军给大小姐办事,周将军会不会迁怒咱们?”